行职责而已。不知您临时终止堂审,有何指教?”
宋传义哪里听不出曹知府说的是反话,但官大一级压死人, 他想结案顺利, 少不得曹知府点头。
而且曹知府不仅是他的上司,在京城中也有关系。若是得罪了他, 轻则乌纱帽不保,重则锒铛入狱。
“年轻人喜欢较真有点锐气是好事,但很多时候,这世上事并不是非黑即白。”
“就像苏逢春换子之事,说到底只是家务事,不如让他们宗族内部自己掰扯。古话说,宁拆一座庙,不毁一桩婚。这件案子若发生在前朝,妻告夫就算罪情属实,也要坐两年牢。”
这条律宋传义自然是清楚,但大启开国时,长公主以女子之身带兵打仗,立下汗马功劳,太祖十分欣悦,在长公主的建议下提高了女子地位。
曹知府明示他和稀泥,宋知县为难到:“可是宁安郡主那边,明显不会满意这样的判决。而且薛氏找到了何柔指使秋茉给她下毒的证据,苏逢春还一味包庇犯妇何柔。”
“按照启国律法,苏逢春夫妻之间已达义绝的要求,下官也不好强行阻拦。”
曹知府转动手手上扳指,目光中饱含深意:“传义,我不妨将话说的更清楚些。那何柔背后有贵人相助,苏逢春也在替贵人办事,这贵人背景可比宁安郡主厉害多了。”
“这……单是换子之事也就罢了,但何柔还犯了杀人罪,这是如何也无法通融的。”
宋传义硬着头皮驳斥曹知府的话,已经提前开始为自己的前途哀悼。
事到如今,他算是看明白了,今天这案子他不管怎么判,都免不了得罪人。如果苏逢春和何柔只是小错,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,但对方可是牵涉到了人命案中,让他如何姑息?
“法理之外,不外乎人情。何柔身怀六甲临盆在即,不若等她生下孩子后再做处罚。”
“况且陛下仁慈,不愿枉造杀孽,人命案必须上报到刑部,再经大理寺复核。所以,在这件案子上越慎重越好,不必一味求快。”
面对曹知府的谆谆善诱,宋传义沉默半响后,艰难应到:“好,下官就暂且将秋茉之案挪后宣判。至于苏逢春、薛氏和离之事,先让地方族老进行调和,若两人无法达成一致再由府衙宣判。”
怕曹知府再反对,宋传义拱手到:“还望大人莫要为难下官,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。”
曹知府心中冷哼一声,暗道宋传义为人迂腐不知变通,一辈子都难升迁,却也知再逼迫下去只会适得其反。
左右只要今日先拖过去,随后他就将找个由头亲自审理此案,再从死牢里找个女囚替何柔脱身便是。
“那就暂时这样处理吧,宋知县,这为官之道,你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。”
曹知府说完话后背着手离开,宋传义扶正官帽,心中有些苦涩。
当初寒窗苦读金榜题名时,他也曾发誓要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,等到入了官场,他才知做官没那么容易。
究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,还是水至清则无鱼?他若还想替老百姓谋福,就不能不在某些时候让步。
难,难,难。
宋知县归位后,堂审再度开启,他扬声道:“苏逢春与薛婵娟已达义绝条件,但念在两人夫妻多年,又育有一子的情分上,先由地方调解,调解不成再由官衙督办。”
“至于苏柔买凶杀人一案——”
宋知县话尚未说完,府衙外突然传来通报声,还有响锣开道声。
“平河公主驾到!”
随着平河公主仪仗到来,围在府衙外面的百姓瞬间沸腾起来。
那可是公主!皇帝的女儿公主!
皇帝是天子,皇帝的女儿可就是天女。
在老百姓眼里,平河公主就跟钦差大人差不多,都代表着远在京城的真龙天子。
“草民拜见公主!”
“公主万福!”
“公主吉祥,公主千千岁!”
衙门外传来百姓山呼行礼的声音,公堂中众人脸色各有不同。曹知府瞬间阴了脸,何柔先是惊讶接着是嫉恨,苏逢春面上则浮现出忧色。
宁安郡主一扫阴霾,唇角弯起,眉眼全是笑意。母亲大人来了,她倒要看看,曹知府敢不敢在她娘亲面前以势压人。
宋知县后背一松,绕出公案到堂外亲迎公主大驾。
曹知府也坐不住了,他之前可没收到平河公主来扬州城的消息。这下糟了,一边是驸马,一边是公主,他夹在中间谁都不敢得罪。
平河公主在众人恭迎中进入公堂,抬手免去了宋知县和曹知府的行礼。
“呵呵,宋大人继续审案便是,我只是来旁听的。”
“娘,您这边坐。”
宁安郡主乖巧让出座位,站在平河公主身侧,调皮的冲顾辛夷眨了眨眼睛。
平河公主今日特地穿了凤袍,戴上了插满珠翠的玉冠,端坐时雍容华贵宛若神仙妃子一般。